公开拍卖的帝位尽管马略和凯撒都曾违反共和制原则宣称自己是人民的保护者,但在凯撒以前,罗马军队的职责是为国家辟疆拓土,不是个人的工具。比如凯撒晚年的改革既得罪了元老院贵族,也不见好于主张掠夺富人的所谓民主派的彻底革命者,被暗杀的危险显而易见。但凯撒只给自己配备普通的传令侍卫,没有武装卫士,终被顺利杀害。其外甥和继子屋大维(奥古斯都)继位后,鉴于自己人身安危难保、社会矛盾激化的局面,以及加强专制统治的需要,首创罗马禁卫军。这一破坏共和体制、维护专制统治的得力爪牙成为巩固皇权的利器,它起初为保卫皇帝、巩固皇权、恐吓元老院而设,却成为给很多罗马皇帝和帝国送葬的基本力量。《罗马帝国衰亡史》的作者吉本甚至认为:罗马禁卫军的跋扈,是罗马帝国衰亡的第一个症候和原因。
固然,罗马禁卫军是凯撒被刺对奥古斯都刺激的产物,元老院对禁卫军的认可,也因为奥古斯都的假心假意蒙蔽了元老院。他在平定了凯撒被刺的社会混乱后在元老院会议上发表了精心撰写的演说:
奥古斯都悔恨过去的行为,并且要求大家原谅。他所以采取报复行动,完全基于要对惨遭谋杀的养父克尽孝道,即使仁慈的天性,有时也会对严峻的法律让步,只有与两位不足取的同僚(安东尼和雷必达—引者)举兵起事,终于亲手得报杀父(养父凯撒)之仇。现在他已经克尽天职和本分,庄严的在此宣告,恢复元老院和人民自古所拥有的权利。奥古斯都唯一的愿望是与同胞在一起,分享国家的光荣和幸福。
已为惊弓之鸟的元老们将希望寄托在这位强人身上,同意保留他在和平时期的军事指挥权,以及在首都可以拥有一批武装供其差遣,这是罗马传统中从未有过的现象。而一旦君主有了私人武装,几百人的元老院只能沦为皇帝的傀儡,同时也无法避免一个现象,那就是这一武装力量的不断壮大,必然有皇帝玩不转的时候。爬上帝位之人为了坐稳,都给予禁卫军巨款,撑大了他们的胃口,也进一步助长了他们干政的欲望。随着禁卫军的逐渐强大跋扈,帝国皇帝的废立和生死大权操纵于禁卫军之手便成为必然。
仅仅到罗马帝国的第三任皇帝、奥古斯都外重孙卡里古拉(小军靴)开始,皇帝就基本成为禁卫军的掌中物。公元41年1月24日中午,卡里古拉在宫廷的长廊通过时,禁卫军大队长卡瑞亚与另一位队长科涅利乌斯·萨宾努斯合力刺杀了他,并一并杀死其妻女,卡里古拉时年29岁。罗马五贤帝之末的哲学家皇帝奥勒留之子康茂德对执政工作倦怠,将政务委托禁卫军长官,自己耽溺于狩猎角斗、声色犬马,最后被情妇玛琪亚和禁卫军长官莱图斯勒死在浴场,导致群雄混战,帝国分裂指日可待。
禁卫军绝非为民除害的道义之师,他们杀死的不止是暴君,其实贤帝更无法长治久安,因为清明的政治统治必然深刻触动他们的无法无天和既得利益。继任康茂德的是佩尔蒂纳克斯死于他们之手就是例子。他登基后用元老院的敕令向臣民宣告:“我情愿光明正大治理一个贫穷的国家,也不愿用暴虐和不义的手段求取财富。”佩尔蒂纳克斯改变康茂德的暴政,将尚活在世的无辜受害者从放逐中召回,从监狱里释放,恢复他们原有的地位和财产;对于尚未埋葬的被谋杀议员的遗体下葬在先人祖茔,平反他们的名声;尽力抚慰家破人亡的家族,处罚无事生非的告密者;强迫暴君的佞臣和宠幸捐出部分不义之财偿还国家的债务,付清公职人员的欠薪;废止各种强加在商业上的限制,将意大利和各行省的未耕地发放给愿意耕种的人,豁免十年田租。人们对佩尔蒂纳克斯的施政作为赞不绝口。但禁卫军对他的不满却与日俱增。他们怕他恢复严格军纪,于是在暗中酝酿废帝活动,最终皇帝被禁卫军乱刀杀死,将其头颅砍下插在矛尖带回禁卫军营区,然后酿定公开拍卖皇位,禁卫军士兵站在军事堡垒上叫卖。先皇佩尔蒂纳克斯的岳父提尔皮西阿努斯竟然赶来参与竞价。
消息传出,议员德第乌斯·尤利安努斯的家人和门下食客劝他争取王位,他急忙赶到禁卫军营区竞拍皇位,提尔皮西阿努斯正在跟军方讲价钱。他原来答应给每位禁卫军士兵五千第纳(大约一百六十英镑),尤利安努斯出价到六千两百五十第纳,结果如愿以偿。营门立即打开欢迎买主。他被拥立为皇帝,接受禁卫军士兵的宣誓效忠,然后在禁卫军的前呼后拥下到了元老院演讲,谈选举自由和他个人的优秀品德,皇位对他是名至实归。帝制以来早就习惯了奴颜婢膝的元老们表示心悦诚服衷心爱戴。
奥古斯都创立禁卫军的理由是保护自己生命和他创立的统治秩序长治久安,结果却成了帝国瓦解的基本力量之一。越到后来,禁卫军在政局动荡中的参与度越深。因为罗马体制最精华的部分是共和,虽然共和国后期已经弊端重生,但元老院、保民官的存在及政府首脑的选举,远优于皇位世袭与武人操控朝政,这是显而易见的。
来源:知识兔